清朝入关之初,宣布废除“三饷”,为何后来又征收“辽饷”?
文 | 雨别
| 雨别
清军入关初期,局势动荡,政策变动频繁。1644年,多尔衮登基之时,便在朝堂颁布一项引人瞩目的新政“三饷”悉数废止。这三项税收辽饷、剿饷、练饷,曾让百姓苦不堪言。清廷一纸诏令,将其彻底取消,朝堂内顿生波澜。
对于这项决定,有人称赞是大刀阔斧的气魄,有人则认为不过权宜之计。彼时百姓多处于流离失所、饥寒交迫之境,已无暇深究清廷本意,他们只知道田赋骤减,生计稍见曙光。对他们来说,一份减负的政令,就是难得的救命稻草。
追溯明朝末叶,辽东的连年战事导致军需吃紧,明廷不得不增加辽饷,继而又因南方起义、整顿兵备,相继征收剿饷与练饷。三种加派的赋税极大压榨了基层农户,无数人家因此破产。
清军打进关内,需要民心支持以稳固统治。相比繁杂的权谋,直接减轻税负,更能收买人心。废除“三饷”后,赋税重新回归到原有的“正供”,只剩地租与少量杂捐。新政大获好评,百姓称颂、地方官也因负担减轻而松了口气。新王朝的统治也由此向各地铺开然而这份减负能否持久?现实很快给出了答案。
新政推行尚不足三年,战火未息,国家财政便再度陷入窘境。南方尚未平定,军费高企,“正供”早已难以维持朝廷运作。官员们无计可施,最终还是恢复了“辽饷”此番虽换了名称,每亩加收九厘银,改称“九厘额银”,但本质未变。百姓前欢渐失,抱怨又起。许多人因再度加税而流离失所、土地荒芜。
事实摆在眼前。战事频仍,无论粮草还是兵器,都需要银两;清廷统治根基未牢,需持续投入以维系。辽饷的恢复并非权宜之计,而是一种必然选择。这份重担再一次压在农民肩头。因负担加重,农业生产进一步萎缩,乡村人口日渐流失。表面上缓解了财政困境,实则埋下社会隐患。
值得一提的是,这项决策的背后也曾有激烈讨论。一些朝中大臣提出,或许可以开征商业税以分摊压力,减轻农民之苦。反对者的声音更大,他们强调清朝初立,商业税不可能应急,军费唯有靠田赋弥补。辽饷恢复成为政策定论。
辽饷一经复征,民间怨念四起,地方官员私下亦多有议论: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出路吗?复征辽饷虽暂时让财政平稳,但掩盖不了未来的矛盾与不满。顺治十四年,辽饷被正式编入《赋役全书》,成为体制化税赋,以“九厘额银”之名持久征收。短期的过渡措施,变成长治久安的制度。
财政短缺的局面并未消失,反而因征战不断和行政开支膨胀而愈加严峻。辽饷成为支撑财政的一根梁柱,但九厘额银虽然看似微薄,却层层加码,最终负担落在千千万万户农村家庭之上。
在社会稍见恢复的阶段,辽饷重归田间。农人失望至极,政策反复不定,既消耗了社会活力,更逐步动摇了百姓对朝廷的信赖。赋税制度化另有负面影响地亩登记混乱,地方官员虚报土地面积,侵吞税银,贪腐成风。
普通农民不仅要缴纳规定税款,还常常遭遇私征滥派,辽饷从救急妙计变为危害深远的“双刃剑”。康熙年间,清廷尝试通过垦荒、减税来舒缓矛盾,但通过“九厘额银”收取辽饷依旧,渐渐拉远了统治者与农民的距离。
随着时间流逝,这种矛盾分化日益突出。清朝内部也不断有官员陈言,认为辽饷长期征收妨碍农业发展,违背国家根基。但这些建议往往微弱无力,最终未能扭转既定政策。
辽饷赋予了清廷相对稳定的账本,但底层的不满逐渐堆积。隐忧积压至康熙年间,已成为必须直面的问题。康熙皇帝上台后,着眼社会安定,大规模实施蠲免钱粮,多次下令减免赋税,累计超过1.5亿两。他也不得不面对财政与民生的两难局面税收不足,军饷难筹,边防易危;加税过重,又激化社会的不满。
辽饷依然存在,虽未完全取消,但在康熙手中大幅削减。这一宽政,一定程度上缓和了矛盾。朝廷着手整顿田亩登记,规范征收流程,抑制地方腐败,保障税负透明可控,让农民负担得以减轻。
改革推进得并不轻松。清廷在保财政与惠民生之间反复权衡。康熙鼓励开垦、振兴经济,试图逐步减少对辽饷的倚赖。成效虽有,却始终难以根治顽疾辽饷这一税收形式,在清代最终未被废除,而是融入了整个税制体系,成为财政中不可缺失的一环。这种做法虽暂时补足了银两缺口,却让社会稳定付出了代价。
辽饷原本为清初的权宜之计,康熙推行的改革则起到缓冲作用,没有根除隐患。直至咸丰年间,鸦片战争赔款、太平天国起义、捻军叛乱等重创国家财政,黎民百姓的负担更重,辽饷这种田赋附加税形式被一再沿用。
即使进入乾隆、嘉庆时期,税收名目不断变化,类似辽饷的附加负担始终未绝,地方财政自主权日益收紧,中央税政更趋集权。
回看现代,税制虽愈发复杂,但财政平衡与社会承受力的难题从未消失。当国家陷入困境时,任何税政调整都必须慎之又慎。
清王朝灭亡的原因极其复杂,财政问题却始终是其中不可回避的重要因素。从“三饷”废止到辽饷的反复征收,再到日后的厘金、地丁银、两税法,税制缺陷不断累积无法根除。最初的减税收揽了人心,辽饷恢复虽度过一时难关,但长期来这样的政策埋下了隐患,对社会的伤害更为持久。